“走到哪去了?怎么还不回来?不会,不会……..呸,呸!我这个乌鸦嘴!”
怀安在慈庆宫大门口踱来踱去,一副心急火燎地样子,惹得站在同侧的随风一脸懵懂。
“安伯,殿下只是去觐见皇上,虽然现在还没回来,可这是在皇宫之中,能出什么事情?你怎么急成这个样子?”
“丫头!你懂什么呀?这皇城里的水深着哪!”
“咦?这是什么意思呀?我怎么听不懂?”随风更是一脸迷惑。
良久,一个熟悉且单薄的身影才渐渐向慈庆宫走来。
“殿下,您可回来了!老奴真的是替您担心呀!”怀安大喜过望,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终于把杋洛给盼回来了。
杋洛不言,脸却挂着少有的欣喜,拍了拍怀安的肩膀,示以安慰。眼神却落在身着侍婢衣装的随风身上。怀安见杋洛虽不回答,但神情悠闲,自然心领神会,知他此次面见圣上应该十分顺利,便与随风拥着杋洛向寝殿内走去。
来到正厅,杋洛将随风拉到跟前,仔仔细细地打量,见她素质淡雅,微着脂粉,清新可人,心中真是说不出的欢喜。脱口道:“随风,你穿这身真好看!”
“.......”随风羞赧。被他看地浑身都不自在,竟然生出想要逃离的感觉,忽而又觉不舍。毕竟被人夸赞的感觉,谁不喜欢呢?现下杋洛回了皇宫,处境安全,心里越发地惦念起半面和轩嫄。
这二人应当早先回到浮黛山才对,莫非在途中生了变故?若是轩嫄受伤,我自然能感觉到。若是被困在某个地方,似乎也不大可能,以半面的聪明才智要想逃脱并非难事。莫不是在到处寻我?想到这里,随风坐立难安。殊不知这二人已在奔赴京城的路上了。
自打在瀛洲城断了线索。半面和轩嫄又寻了好久依旧无果,思来想去,二人决定回到浮黛山看看。即便没见到随风,见到她留下的书信时,二人也是欣喜异常。
“有姐姐消息啦?”轩嫄从半面手中接过书信,看了一眼顿时热泪迎眶,“半面大哥,姐姐找到我的亲哥哥了,你说离不离奇?咱们这就上京去找他们吧?”
“嗯!事不宜迟,咱们现在就走!”
既然前往皇宫,多少得留意些宫城里的情况。半面心思缜密,在往京的途中着重关注皇家的事情。“国本之争”流传至今,皇长子杋洛与二皇子杋珣的储位之争已经数年,赵杋洛被皇帝长期幽禁,若是不有圣慈太后庇护,恐怕活不到至今。
赵杋洛受禁多年,其妹轩嫄流落在外,兄妹失散这么多年,总算可以重逢了。孔怀之亲,切切在心,半面与轩嫄且趁夜前行,跋山涉水,过了数日终于来到了梦寐以求的皇城。
夜色之中,远眺皇城,里面一座座宫殿巍峨高耸、灯火辉煌、华宇琼楼,似与繁星比夜光。半面轻轻飘在半空之中俯望,那座庞大的皇城让他眼花缭乱,殿宇楼台,高低错落,壮观雄伟,若是在白天欣赏只会更加富丽堂皇吧!他竟不由自主地招来莫名的哀伤,忍不住想起生前还曾雄心壮志,梦想着有一天能入朝为官,甚至位及人臣,可怜宿命凄惨,伦为一个孤魂野鬼,心里不由地万分凄苦,残破的身躯无力地随着夜里袭袭的风飘着,好似一片枯黄的叶子顺着秋风坠落在地上,怔忡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儿来。
“半面大哥!你怎么了?”轩嫄焦急的关切道。
“没什么!只是忽然想起了生前之事,平添忧愁罢了。嫄儿,我方才在半空中见这皇城硕大无比,看来想要找到你哥哥和随风并不像我想的那样容易,需得费些时日啊!”
“恩恩,不急!咱们都到这了,就慢慢找吧!”
“好,那你在这等着,我进去看看!”说完,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。
一阵诡异的风掠过城门,门前守卫忽觉一丝阴冷,定了定神四下张望并未发现异样,再次状如石像一般动也不动地固守着那座朱红色的大门。轩嫄躲在黑暗之中耐心地等待着。
半面如烟一般飘浮在巷道之中,时不时的有一队人马从身边穿过,手持金枪,身着铠甲,面无表情地在机械性的巡逻。也有一些宫女、太监挑灯夜行。这硕大的皇城在黑暗的夜里,好似没有边界,让人看不到尽头。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,此言非虚,倘以一已之力需得找寻多日,何况一是那些平凡深宫之人,恐怕就连皇帝自已也会走丢了吧。
临近拂晓,随风在自已的房之中似睡似醒,银白色的月光洒进窗子幽凉清冷,倏地一下,感觉一股冷风拂过,好似一个人影,说不出的阴森。
“有鬼呀!~”外面有人大喊!
这股风好奇怪,好熟悉!随风霎然惊醒,睡意全无,夺门而出,一切寂静如常,哪里有什么鬼影?
接着传来老太监的低声的咒骂:“喊什么呀?喊什么呀?哪里有鬼?……大半夜的小心惊扰了主子……瞧你这没用的,胆子怎么这么小……”
那股阴风好似半面的气息,难道他来找我了?随风越想越觉惊奇,一时无法断定,或许仅是错觉吧!
半面顺着宫墙依次寻找,游荡了好一阵子,天边已现亮白,才退出宫外。接连几日大抵如此。故而宫里陆续传出了闹鬼之说,宫中人心惶惶,传地沸沸扬扬,半面没曾想自已闹地动静太大,之后的几个夜晚没敢进去,等宫里安稳了再去找寻。于是这几晚闲来无事便带着轩嫄在皇城外来回转悠。
宫中闹鬼之事偶有发生,之前也曾听宫人提到过,近两日又没了动静,估计是有人看错的缘故,随风是这么想的。但离开半面与轩嫄已经很久,听说太后服了仙药也大有好转,杋洛的处境也安稳,是时候去找半面他们了。
可是进宫容易出宫难,若是悄无声息的偷偷走掉,以她的能力自然可以做到,只怕会被人识破自已是个妖孽,到那时若像宫里闹鬼一样被传的风言风语,杋洛定会受到牵连,可是要光明正大的出去还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。想到这里,随风顿时沮丧起来。唉!宫规森严,需得另想法子。
某日,随风正在打扫庭院,忽然听得门外大喊:“圣慈太后驾到!”
随风猝不及防,傻楞在一旁不知所措,幸好杋洛匆匆赶来接驾,随风才被杋洛拽着跪了下来。见此一幕,太后微有不悦。
“孙儿杋洛不知皇祖母移驾前来,有失远迎,请皇祖母降罪!”
“哀家事先没有通知,不知者不怪,都起来吧!”
“是”众人应声而起。奴才们卑躬屈膝退居两旁。慈庆宫里本就侍婢稀少,除了几个太监和嬷嬷外就只剩下随风,此时她站在众仆之中,身材纤细、面容清丽格外的引人注目。圣慈太后时不时地打量着随风,一边随着杋洛向殿内走去。
随风只觉得有双眼睛在扫视自已,浑身不得自在,但见太后快要走进殿内,便想着悄悄抬头看看,哪知一瞬间竟撞见了太后凌厉的目光,随风顿时吓的浑身发僵,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,忐忑不安起来,“完了,完了!这下可犯了大忌,给杋洛惹麻烦了。”
太后虽然不悦,却没有说话,挽着杋洛进宫殿里去了。
“哎呀呀!太吓人了!”随风心里后怕,不住大口喘气,抚拍心口。
“你这丫头,怎么这么不懂事呀!我不是告诉过你,不要抬头,不要抬头,你怎么记不住呢?这样子会给殿下惹麻烦的,唉!”安伯气势汹汹地数落着随风。
是呀!自已那时为何要抬头,随风懊悔不已,也不知会给杋洛引来什么样的麻烦,宫规森严,她是知道的,还是早点想个法子离开吧!这样下去,更不知道会给杋洛惹出什么乱子。正在随风懊悔之时,忽听屋内有人喊到:“随风,太后召你进殿问话!”
“什么?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完了,完了,麻烦来了。小妖我还从未这样怕过一个凡人呢!唉!
随风唯唯诺诺走进殿内,大气不敢喘,头就更不敢抬了,来到太后面前跪行大礼,却听见太后对杋洛说道:“你先退下,我有话要对她说!”
“是!”杋洛应声退出门外。
一个奴婢如何能劳驾至高无上的太后亲自问话?想来麻烦大了。小树妖噤若寒蝉,糟了,唯一的靠山也出去了,她不敢再多想,听见自已颤颤巍巍的声音:“奴婢随风,扣见太后!”
“恩!抬起头来!”
随风轻轻抬头,目光低垂始终不敢再与太后对视。圣慈太后端详许久,面容越发凌厉,随风虽然不敢看她,却感觉到她强大的气势逼人而来。
“模样的确标致,只是你出身低贱,若是出身农家也就算了,却偏偏出自勾栏之所,我皇家怎么容得一个风尘女子来延绵子嗣?”
“什么?什么?……”随风越发听不懂了,怎么到皇宫来做个宫女还要讲出身么?随风仗着胆子,问道:“奴婢愚钝,请太后明示!”
“杋洛曾在哀家面前提起过你,哀家又问过怀安和宿进,他们说你曾经救过我孙儿的命。哀家见杋洛提到你时满心难喜,显然是动了男女之情,可惜我皇家男子素来专情,所以哀家怎会不明了他带你回来的目的,岂是让你做一个小小的宫女那样简单?看看你那双狐媚的眼睛,又出自那种地方,若是杋洛迷恋你至深,那还怎么得了?我孙儿的处境想必你也知道,太子之争已经数年,此时正是紧要关头,万不可出现差池,若是他迷你太深给人留下口舌,那这么多年的心血就都白废了。退一步讲,若是杋洛未能当上太子,就算是被封王,我皇家女眷也不能出自那种地方,你可明白?”
随风恍然,难道杋洛对自已动情了?什么是情?随风脑海里没有概念,自打相识以来,她只当杋洛是个孩子或是弟弟,给他所需的温暖和关爱自觉理所应当,哪里有太后说的动情?什么是情……,随风迷惑了!
看来皇宫是不能久留了,倒不如趁此离开。于是,随风道:“那求太后娘娘放奴婢离宫吧!”
此言正合太后心意,她满意地说道:“嗯,很好!此事不得向杋洛提起,哀家会命怀安给你准备些银两,足够你今生所用,今晚你就离开吧!”
“是!”走出宫殿,随风面容平静。
站在门口的杋洛一把拉住她问道:“皇祖母她说些什么?”
“太后不让我讲,以后殿下就会知道了。”随风浅笑,眼神有些飘忽躲闪,有意地不去接触杋洛的目光,让他捉摸不透。杋洛本能地觉出异样,心中萌生一丝不好的念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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